热血洒颍城 青春耀中华

——北伐骁将蒋先云

文/德 林

在美丽的临颍黄龙湿地公园千亩湖畔，矗立着一座高大雄壮的纪念碑，“蒋先云烈士英雄碑”几个浑厚有力的大字熠熠生辉，纪念碑前：苍柏吐翠仿佛在述说烈士短暂而传奇的光辉人生；阵阵松涛好像在为九十八年前的英勇悲壮而哀唱；朵朵鲜花寄托着后人的思念和敬仰；句句誓言昭示着新时代人们团结奋进的决心与力量！

蒋先云，字湘耘，号巫山，1902年，出生于湖南新田大坪塘一个贫困农民家庭，自幼受大哥蒋先烈（辛亥革命烈士）影响，立志“想天下、干大事，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”。他勤奋好学，11岁入村小，后考入湖南省立第三师范学校（衡阳），受进步教师蒋啸青（其堂兄）影响，接触《新青年》《共产党宣言》等书籍。

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，蒋先云在衡阳发起成立湘南学生联合会，任总干事，组织罢课、抵制日货，高呼“外争主权，内除国贼”，成为湘南学生运动核心人物。他创办《嶷麓警钟》月刊，宣传新文化，引领青年学生思想潮流。

1921年，经毛泽东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，成为湘南工运领袖。次年，毛泽东派遣蒋先云赴江西安源。在暗无天日的矿井下，他与刘少奇、李立三组织大罢工，起草《罢工宣言》：“从前是牛马，现在要做人！”当矿主派人镇压时，他赤脚站在煤堆上，对工友说：“他们有枪，我们有热血！”最终矿方被迫答应改善矿工待遇。工人们送他“铁血书生”绰号。同年12月，又成功组织和领导了湖南水口山铅锌矿工人大罢工，把湖南的工运再次推向高潮。

既是工人领袖又是军事天才的蒋先云，1924年，以全科第一的成绩考入黄埔军校一期。位列“黄埔三杰（蒋先云，陈赓、贺衷寒）”之首。周恩来赞扬他是“军校的高材生、是个将才”。他优异的军事才能，在国民革命战争中屡建奇功。时任总司令部少将秘书，国民革命军第11军26师77团党代表兼团长，是北伐军中最具影响力的将领。

蒋先云先后参加了两次东征和北伐，为广东根据地的统一和国民革命军胜利北伐做出了巨大贡献。 “在二次北伐逍遥镇战役中，他带领77团一夜雨中急行军80里，如天兵一样出现在敌人面前，敌人顿时全线崩溃。”(吴仲禧《回忆北伐军团长蒋先云》)

蒋先云短暂光辉悲壮的一生，定格在二次北伐战争的临颍战场。

1927年5月，国共合作背景下的第二次北伐战争直指向北溃退的张作霖残部。奉军自沙河战役失败丢掉沙河天险之后，为作最后的垂死挣扎，急令郑州、开封的四个步兵旅，一个骑兵旅，一个炮兵旅及所有坦克、轻重迫击炮调往临颍，加上败退残部约八万之众，准备在临颍与北伐军决一死战。

临颍位于许昌以南，漯河以北，平汉铁路纵贯南北，是豫中平原的中心，战略地位极为重要。

1927年5月26—28日，北伐军分中、东两路，对奉军形成合围之势。为了摧毁奉军在北伐军右前方的炮兵阵地，牵制敌后方史庄、符庄、辛庄的兵力，第11军26师77团团长兼党代表蒋先云报请军长张发奎同意，率军绕至城北的北场村一带，“满弓待发”，做好战斗攻势。至此，敌我双方很快形成了以临颍县城为坐标的南、东、北三个战场。

5月28日上午八时，北伐军在三个战场同时向奉军发起进攻，临颍战役打响。

在城东战场，参加战斗的北伐军只有第11军张发奎军长所属的12师和26师两个师的兵力。奉军参战的部队是第11军，不仅兵力多，装备好，而且还有刚从郑州调来增援的山炮、迫击炮、坦克各一个小队和飞机助战。面对强敌，北伐军毫不畏惧，英勇战斗。

上午八时，担任主攻的北伐军第12师向奉军发起猛攻。敌人凭借坚固的工事和炮火优势进行顽抗，再加奉军又调来三辆装甲车助战。北伐军伤亡巨大，东路军的进攻严重受挫，战局十分危急。

在城北战场，素有骁将之称的蒋先云指挥的77团共产党员多，富有革命精神，战斗力强。当他们听到城东战场打响，蒋先云即刻率全团向辛庄左翼炮兵阵地守军发起猛攻，压制敌军炮火，牵制奉军兵力。

时值五月下旬，一马平川的临颍平原，到处是一望无际即将成熟的麦田。奉军的炮弹撕裂长空，临颍城北的麦田里，麦穗被硝烟熏得焦黑，泥土混着血水在空中翻涌。国民革命军第11军26师77团的官兵们被炮火压在临时挖掘的战壕里，四周到处是连绵的爆炸声与嘶吼——第二次北伐战争中最惨烈的临颍城北战场一片血腥。

团长蒋先云勒紧缰绳，白马在炮火中嘶鸣。这位25岁的青年将领，此刻正用绑腿裹紧渗血的左腿，目光如炬地望向敌方阵地——那里分布着奉军赖以喘息的各类炮群，也是东路军突破临颍防线的关键。

据机枪手王德福后来回忆：“敌大炮、机枪不断开火，子弹像雨点打在麦秆上，蒋团长左腿中弹，他解绑腿进行简单的包扎。在炮轰的间隙，他跃上白马继续指挥作战”。

这时，26师师长吴仲禧派通讯员传令，要求蒋先云立即到后防接受治疗，同时命令76团前来支援。但蒋先云坚决不下火线，他不顾伤痛，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，扬鞭磕镫，驰骋在辛庄战场之上。“腿伤了，还能骑马，不捉张作霖，我决不下火线！” ，蒋先云高呼：“弟兄们，跟我冲！”士兵们目睹团长负伤骑马穿越火线，士气大振，个个像猛虎般冲向敌军阵地。

战斗持续到下午2时许，战马突然中弹倒地，蒋先云从马上摔下，他拄刀跃起，一瘸一拐的继续指挥部队向敌阵突击。

敌炮阵地指挥官放下望远镜，脸上露出狰狞笑容，他命令炮手对准指定目标开炮。

在蒋先云率军追至村北几百米，将要接近敌人阵地时，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炸开，蒋先云被气浪掀翻倒地，弹片击穿腹腔，肠子外漏，血如泉涌，警卫员李金水冲上去背他，却被他推开：“别管我！快去炸掉那门山炮！”望着敌军防线即将被突破，胜利就在眼前，秉性刚烈的蒋先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。

敌炮阵地指挥官在望远镜里惊恐发现：“那个从马上摔下的国军军官，再次中弹还在指挥部队往前冲！”

此时的蒋先云，已经精神恍惚，他身躯前倾，左手按压腹部，右手挥刀向前、顽强而坚毅的身姿已化作一尊瞬间的雕像——最终因失血过多倒在血泊中，壮烈牺牲！全团官兵见此情景，高喊“为团长报仇”，前赴后继，如潮水般冲破敌军防线，一举摧毁敌炮阵地，失去炮火支援的奉军开始溃败，纷纷向西北逃窜。——城北战场用血的巨大代价取得最终胜利。

蒋先云的遗体在全团官兵的簇拥下抬下战场。此时的77团9个连长6人牺牲，3个营长2死1伤。正是“铁团”这种“不要命”的打法，让奉军王牌师长赵恩臻几乎崩溃。此役歼敌1.2万，击毁坦克3辆、火炮28门。奉军主力从此退出中原，为国民革命军继续北进，最后统一全国奠定坚实基础。

蒋先云牺牲后，两万军民自发聚集临颍街头。百姓含泪将家中白布制成挽联：“一腔热血荐轩辕，千古浩气贯长虹。”周恩来在武汉追悼会上痛呼：“先云同志为主义而战，虽死犹生！”

蒋先云的一生虽然短暂，却是辉煌而极具传奇色彩的一生。他是我党早期最具影响力的优秀党员之一，同毛泽东、周恩来、刘少奇、李立三、徐向前、恽代英、李富春、聂荣臻等开国元勋曾并肩战斗，其出众的人品和才华，使他成为国共两党争相邀宠的人物，他既是毛泽东重点培养的对象，又是蒋介石最钟爱的学生，在我党早期领导的革命斗争中，具有特殊的重要历史地位，他始终坚守共产主义信仰，1926年“中山舰事件”后，他拒绝蒋介石拉拢，果断声明退出国民党，成为国共合作中最早与国民党决裂的共产党员之一。留下“头可断，血可流，共产党籍不可丢”的铮铮誓言。反对国民党右派妥协政策，曾公开批评蒋介石“清党”行为是“背叛革命”。

蒋先云牺牲后，先后被中国国民党，中国共产党追认为革命烈士，荣获两党两朝政府公认烈士殊荣，在中国近代史上实属罕见。

他的热血洒在临颍的黄土地上，化作一棵棵高耸入云的苍松翠柏，见证着烈士伟大而悲壮的时刻。当我们站在黄龙湿地公园湖畔的英雄碑前，仿佛仍能听见那穿透时空的呐喊，这是青春对理想的忠诚，是生命对信仰的召唤，其精神之炬，如星悬日揭、照彻寰宇、增辉人间。他青春的光芒将永远闪耀在中华大地，激励人们在新时代伟大征程中，奋勇向前！

于乙巳槐月

——为纪念革命英烈蒋先云在临颍殉难98周年而作

作者简介：袁保锁，字：德 林，号：垚庐主人。中学教师，中共党员，临颍县政协委员。河南省书协会员，漯河市书协理事，漯河市作协会员，曾任临颍县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。工于行楷，乐为散文、诗歌、摄影等。

参考文献

孙天放回忆录《北伐铁血录》

临颍县政协《临颍战役档案汇编》

新田县蒋先云研究会《天之骄子》